原標題:一群創造奇跡的人工智能工程師,怎樣在騰訊逆襲? 來源:騰訊新聞
優圖實驗室是騰訊最為成功的ai 實驗室之一。只要涉及人臉識別和圖像識別功能的騰訊應用幾乎都有它的身影,比如qq,qq空間,天天p圖,人臉支付,ai醫療等等,你也許并不知道,事實上它已經融入我們的日常生活。
撰稿 陳樂 王曉晶
長久以來,兒童拐賣案一直是公安機關的巨大難題:案件跨度常常超過10年,孩童相貌變化快,又不曾留下任何生物學特征,因此過去許多年里,真正破獲的兒童拐賣案非常有限。
但在2018年底,因為一項新技術的應用,四川省的一起重大積案——轟動全省的426案——在短期內獲得突破,當年被拐賣的13名兒童中有10人確認身份。破案中應用的“跨年齡人臉識別技術”,如今的識別精度已經進化到96%,極有可能讓帶給千萬家庭痛苦的人口拐賣成為歷史。而創造這項技術的,是一個叫優圖實驗室的機構。
9月一個下午,在上海漕河涇開發區軟件園,我穿過安裝了人臉識別的門禁,去探訪優圖實驗室,這個騰訊最為成功的ai 實驗室之一——只要涉及人臉識別和圖像識別功能的騰訊應用幾乎都有它的身影,比如qq,qq空間,天天p圖,人臉支付,ai醫療等等,你也許并不知道,事實上它已經融入我們的日常生活。
與想像中的酷炫風格有所不同,這里顯得有點過于樸實了:一片密集的工位,然后是一個個格子間。在其中一個小房間里,我見到了優圖的總經理吳運聲。他身材清瘦,聲音低啞,但言語間流露出一種堅硬?!皟瀳D一直是充滿危機感的”,他說。
騰訊優圖實驗室總經理吳運聲。供圖:騰訊
這多少令人有些驚訝。人們往往以為,技術的創新只關乎技術人員的智慧與靈感,并沒有意識到,它可能還來自于一個團隊長達數年的艱苦戰斗,危機中自我保存的本能,來自于一種要創造價值的現實主義情懷。
我和優圖多名工程師進行了交流,請他們講述了優圖的故事,那是一個典型的騰訊式的故事。這要從2012年,他們瀕臨解散說起。
成為冗余
回想起那一年,人們也許會記得騰訊歷史上第二次架構調整,宣布邁向移動互聯網的大潮;卻很少有人會記得,在那次大型轉場中,一個曾被寄予厚望的技術組織——騰訊研究院,宣告解散。研究院本意是發展長期技術,卻因業務各有技術團隊,研究院的技術無人使用,也便逐步瓦解了。先是蛻變成產品部門,然后產品也難以為繼。
直到七年后,黃飛躍還記得每天回宿舍后那種迷茫的心情,“我是清華博士畢業,在學校水平還可以,動手能力也不差,怎么會這么失???”他帶著小團隊在研究院做一款叫qq影像的產品,日活曲線低位走平,員工曲線則不斷下降,到最后幾乎只剩他自己了。
他的領導吳運聲也迷失在產品叢林里。他博士肄業,是那種總會沖到最前線的領導者。他已經意識到,沒有配套,做產品的失敗是必然的。他想了很久,既然是技術人員,那就應該維持本色。有一天,他們在新聞看到以色列在發展圖片壓縮技術,突發奇想,如果掌握這項技術,就可以證明自己的價值——為公司節省帶寬成本。
他們知道這家公司的風格,很多時候,沒有命令告訴你必須做什么。很難說有禁區,全靠自己探索。團隊在公司四處推銷,請別人吃晚飯,懇請他們使用壓縮技術——不必付出任何成本,只要寫一封郵件證明使用過他們的技術就可以了。就這樣“求爺爺告奶奶”,他們拿到第一封郵件,然后是第二封,第三封。那種喜悅就像擁有一個真正新生兒,他們給項目起了一個名字,叫優圖,黃飛躍想,將來無論散落在哪里,有了名字,它就有自己的生命。
研究院果真在不久后就解散了。因為壓縮技術小有名聲,優圖被騰訊高級執行副總裁湯道生接收了。時隔七年,吳運聲仍有一個難以忘懷的場景。那是在部門重組后的第一次答疑會上,老板們坐在對面一排,他則坐在底下,等待一個全新的開始。突然聽到湯道生喊,“simon(他的英文名)坐到前面來?!本拖袼查g接到了信號:請大家安心。
優圖實驗室專家研究員黃飛躍進行人臉比對研究。供圖:騰訊
湯道生是一個敏銳的人,他總是小心翼翼保護著那些尚不明朗的新生事物,為他們騰挪生長空間,等時機成熟,他再去總辦爭取資源。
在騰訊,headcount(人員編制)是最值錢的東西。優圖要來能干什么?暫時不清楚。湯道生把他們放在qq空間團隊里,那里是公司最大的圖片聚集地。藏在一個大的團隊里,就不那么顯眼,他就有空間“騰挪”,優圖實驗室就成了一個“冗余”。冗余,就是你看不清它具體方向,但默許它的存在,這種有包容度的空間,馬化騰稱之為管理的灰度。像這樣的“冗余”,大大小小分布在公司各處。
使出全力
對優圖來講,這是更好的選擇,至少他們現在有了qq空間的業務場景了。他們思考良久,決定往人臉識別的方向去攻克。當時人臉識別并不像今天那么火熱,但從一開始,他們就想得很明白,“做一個技術一定要想它用在什么地方”,這幾乎成了優圖生存的第一法則。
就像推銷壓縮技術時那樣,他們跑去說服qq空間的產品經理去開發一個有關人臉的新功能。他們說,他們的技術能把人像識別出來。他們還承諾,所有的需求優圖全給做好,策劃給做好,接口也給做好,你只管拿去用——如果說存在第二法則的話,那就是把合作對象當作你的客戶。
在團隊成員的印象中,他們每一次合作都使出了全力。不管什么需求,“我們都給做”,甚至為了讓對方答應使用自己的技術,一些打雜的事情也可以幫忙做,因為做了之后,就可以跟對方說:“我都幫你把這個事情做了,我們的技術你就用一下吧?”
優圖實驗室科研人員拆解設備,攻克技術難題。供圖:騰訊
在優圖團隊,會呈現出一種有些神奇的場景。博士也可以像銷售一樣跑業務,求別人用他們人臉識別技術——還是免費的。慢慢的開始有人在內網上贊揚優圖,他們跑過去問發貼的人,能不能把那個帖子置頂???漸漸地,找他們支持的團隊越來越多,他們服務的業務部門超出了qq空間,qq音樂,還做了騰訊濱海大廈和微眾銀行的人臉識別。他們后來自己總結的時候說:那幾乎就是“一個技術人員的本能”。
在騰訊,通常一個技術團隊是依附產品存在的。一個成功產品背后必然擁有一個成功的技術團隊。但作為研究院的遺產,優圖既沒有辦法獨立做產品,也沒有辦法只做研究不去落地。為了活下去,他們把自己變成了服務全公司的技術團隊。
盡管優圖的技術已經支持越來越多的產品和服務,但很多情況下,對于這些產品來說,優圖的技術也只是輔助,而不是一個產品核心路徑上的必備需求。這種情況也讓優圖團隊成員感到憂慮,直到做微眾銀行人臉開戶的項目。2014年微眾銀行做人臉遠程開戶,接觸了幾個團隊,優圖是最積極的。對優圖來說,這是令人興奮的機會,微眾銀行沒有線下門店,只能依靠線上開戶,自然人臉識別就成了業務中的核心。然而技術難度很大,也沒有可以借鑒的案例,吳運聲下令在兩個月內攻克出來,為此還和技術人員相互拍了桌子,結果是自然而然的——他們必須迎上去。直到驗收那一天,一位國家領導人成功試驗開戶,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到了下半年,他們已經進入騰訊濱海大廈的場景中了。那是一項全新的挑戰,過去的場景大多發生在線上,而這次則需要獲取海量線下數據;過去傳統圖像比對是1:1 ,現在則是1比數萬。等到他們成功攻關,他們就積累了更多的數據和更好技術,不久后就去研究跨年齡人臉識別了,那是 1比數千萬的高難度比對,是人臉識別領域一個公認的難點,特別是青少年階段,人臉特征變化最大。
當希望利用新技術找到被拐兒童的的需求轉到優圖時,他們其實還沒有把握。世界上還沒有過成功的案例。但優圖實驗室的總監李紹欣決心要全力以赴。很多個夜晚,研究員們消耗在這些事情上。他們加了數不清的班,提交了5個版本算法模型,其中大大小小的修改多達上千次。
打硬仗
濃厚的危機感下面,優圖始終強調一種“打硬仗”的文化。
如今隨著產業互聯網戰略展開,他們也進軍to b 戰場,把技術能力開放給行業合作伙伴,而對手則是所有的人臉識別公司,戰爭也便升級了。給萬達做智慧零售時,自己成員因為一個攝像頭的點位,困在40、50度的風道里很長時間。
但他們都默認了要“吃苦”這件事。他們很清楚,打仗不僅僅是技術人員的算法角逐,更是一個團隊的協作。每個案子各有困難,讓黃飛躍很感慨的一件事是,有一次為客戶做智能升級方案時,白天不讓采集數據,他們只能晚上和周末去加班采集。那時天氣特別熱,晚上蚊子也很多,“管理的同事還專門買了一堆西瓜、花露水安撫他們?!?/p>
騰訊優圖實驗室團隊合影。供圖:騰訊
也在打仗的過程,他們不斷充實自己的隊伍。2016年ai熱潮涌起,在一場匯報后,馬化騰和劉熾平給了他們100個headcount,最終優圖實驗室獨立出來,成為騰訊視覺研究中心。如今輸出的行業解決方案超過15套,騰訊明星業務線接入超過90條,全球專利數超700項。
騰訊研究院失敗了,優圖卻成了一個意外。我問吳運聲,在這個艱難的過程中,始終支持著他的最大的愿望的是什么,他說:我希望有一個團隊,它能做研究,能夠做先進的東西,又能夠帶給你實實在在的價值。我希望優圖一直能夠朝這個方向去發展。
他們記得通過“跨年齡識別”首次比對出4個孩子的那一天,消息傳來時,幾名研究員正在如常地對著電腦寫代碼,他們激動地叫出了聲,darwin一下子從凳子坐起來,“很驚奇,很驚喜”,另一位同事則干脆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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