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國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小康集團董事長張興海提出應鼓勵年輕人“少送外賣，多進工廠”，引發熱議。張興海表示，近年來，產業工人空心化現象愈加突出，2020年，我國高技能人才缺口達2200萬人左右，制造型企業招人難、用工難問題凸顯，近5年來，平均每年有150萬勞動力離開制造業。與制造業勞動力流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外賣、電商、網絡直播等吸引了大量的年輕人就業。

對于“少送外賣，多進工廠”，我首先想起了我在工廠實習的日子。將記憶拉回到2014年寒假前的某天傍晚，剛剛結束期末考試的我慵懶地躺在宿舍床上滑著手機，被一則招聘消息吸引。信息上說某汽車工廠正在招工，需要肯吃苦，適應力強的大學生，實習時間兩個月，其中春節有7天假期可以回家過年。我毫不猶豫地報名了，體驗了兩個月的工廠生活。

可能因為工種的特殊性，在工廠的日子，吃的苦不少。當時我是組裝車間流水線上的走板工人，在計件組（相較于計時組，計件組每日設有固定任務配額，按件計工資），工作內容主要是組裝汽車內置電能系統的電線并接通插盒。我被小組長領到我的站位，看著工作板慢速水平走動起來。我的帶教師傅將一把電線放到我手上，讓我跟著她在整塊工作板上走起線。剛開始做的時候，我覺得很復雜，需要反復記憶，慢慢地熟悉后，我就可以獨立操作，工作板的轉速也瞬間加快。白班是從早7點到晚6點，晚班是從晚7點到次日早6點，每周交替。就這樣4個白班，4個晚班，我的實習結束了，用汗水換來我的薪資。

小時候，我的姥姥姥爺總會和我講他們年輕時在工廠工作的模樣和那些工作趣事，還會跟我提到工廠發展的歷史。這一切很新鮮，使我非常好奇。媽媽也經常鼓勵我走出自己的舒適區，多體驗不一樣的生活。去到工廠，我看到了真實的汽車圖紙，大小不同的車型模具和各種功能細化的車間，接觸了不同年齡的工人，聽了他們說的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信仰，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不是“讀書不好，以后去工廠”。工廠和其他地方一樣，同樣需要用努力換取回報，工廠也同樣需要年輕人的奮斗讓它變得更好。

距離當時，已經過去了8年，我讀完了本科、研究生，現在是一名在保加利亞留學的在讀博士生，擇業日近。我問自己，擇業是去送外賣還是讓自己二入工廠？我陷入了沉思。

年輕人從小學到大學，讀到碩士或是更高階的博士，是一件特別的具體事情，耗時長且費用高昂，為了上學有時可能要花光全家的積蓄。同時學習過程是一個不斷獲得新的概念和認知的過程，也是一個不斷認識自我的過程。學業結束后的擇業應該是綜合前期投入，自我認識和未來規劃的選擇。目前，中國的制造業工廠正在轉型升級，和傳統印象中的“車間”已有很大不同。的確需要更多的輿論引導，讓年輕人不要本能地排斥這份工作。同時制造業也同樣需要給年輕人實實在在的吸引力，薪資待遇的提高、勞動條件的改善、勞動保障的完善、成才空間的拓展等。同樣，像快遞這種新就業形態，也應該在技能提升、成長空間上有所改善，不能一味地“吃青春飯”。

扭轉某些行業從業的刻板印象，積極打造更強的行業吸引力，引導年輕人理性客觀擇業，才能讓各行各業都能健康發展，年輕人也能獲得更多職場成就感。（作者系在保加利亞留學博士生）